利率反转的考验
经济学者、台湾前“财政部长”
刘忆如
从许多角度看,中国内地的确是不缺资金的。截至5月底,人民币存款余额高达99万亿人民币,贷款余额则仅为67万亿,货币供给M2增速仍高于年初制定的指标,四大国有银行贷款发放量,更远较去年同期为高;但另一方面,银行拆借利率却曾在上周大幅飙升,引发资金紧俏的恐慌;这其中的矛盾,反映的是在资金流动性的议题上,宏观与微观管理的差异性。
就如总理李克强说的,中国当前该有的策略是“用好增量、盘活存量”,因此货币政策的重点,在质而不在量。整体而言,资金是当然充沛的,但是否能让资金流向投资回报率高、风险性低的计划上,是关键也是挑战。
过去两三年来,中国内地财富激增,金融机构的财富管理业务也巨幅增长。银行之外,信托、租赁、保险等影子银行,更成长飞快。在中国内地走向利率市场化的过程中,银行与规范较少的影子银行之间存在利率的差异,原本不足为奇;但影子银行若扩充过速,规范又较少,自然须予以结构上的调整;而这似乎也是当前的方向。
只是,调整的过程毕竟会带来一些痛苦。上周银行拆借利率的急速攀升,明显为市场带来不安;尤其是美国伯南克继522后,上周又于619清楚重申QE 退场的规划,也因而再度引发一轮全球股灾。
QE都还没开始退场,全球金融市场却已反应激烈,尤其股市震荡,幅度惊人。用来衡量股市波动幅度的“恐慌指数”(VIX),自今年5月初的13.5,上升至620的20.49。当初流入新兴市场的资金潮,更因对债券、股市、黄金、商品等投资失利而离去,并造成这一个月来新兴市场大跌。外资撤出,也带动新兴市场货币汇率大幅贬值,国债利率飙升的情况。
利率反转,影响层面极广。最普遍受冲击的就是房贷利息的上升。原本一间贷款100万元的房屋,如果分20年清偿,在房贷利率2%的情况下,每月须缴纳约5000元房贷;但如果房贷利率上升至3%,每月缴款提高至 5500元;如果利息上升至4%,则每月负担就会提高成6000元了。
这几年来,房价居高不下,但很多买了房的人可能并不是那么清楚,随着利率上升每月需多付多少钱;当然也可能更没有注意到,所谓美国QE退场,或中国内地贷款的结构调整,居然会影响到自己每月的房贷金额。美国十年期国债利率,在QE退场阴影下大幅飙升,自今年5月1日的1.6%,不到两个月,上升至目前的2.5%。中国内地国债短期收利率也在一个月内,由3%上升至4%。美国30年期固定房贷利率在过去这两个月间,由3.4%上升至4.24%。房贷利率上升后,美国刚开始复苏的房地产市场后续走势,也将是伯南克考量QE退场时机的因素之一。
国际金融的联动,造成美国利率带动全球利率的宿命。以历史资料来看,过去这五年的低利率环境,实为极少见的特例。但虽是特例,却也已长达五年,使得许多人都已习惯性地沉溺其中。QE所带来美国每月850亿美元的债券购买量,不但买国债,也买企业发行的公司债;这些买盘缩手后,不但个人房贷利率上升,企业筹资成本增加,美国政府国债利息负担亦更为沉重。
利率反转,是为QE退场的最大压力;同样的,利率飙升,也是中国内地金融调整结构的最大考验。
(作者现任香港北威国际集团董事总经理)
(21世纪经济报道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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